新竹 尖石 李崠山

年底的北橫一帶，點點楓紅開始妝點著山林，和著萬里無雲的藍天，再差的心情都會隨著楓葉飄落吧！


不過我今天心情本來就很好，這在心中肖想很久的計畫，終於可以在今天成行。

我的口袋名單裡還有觀霧、大雪山等行程，甚至前一天晚上，心情還好到想來個瘋狂的小縱走計畫：從大溪入山、過李崠山、下宇老、上斯馬庫斯、再衝司馬庫斯、折返下天打那，再繞122縣道從竹東出來。

計畫終究只是計畫！今天天氣好，特地帶單眼出來亂拍，光拍照就不知道耗去多少時間。還沒進武道能敢（三光）部落，心中就已經更改行程哩～

這也是我自己出遊的一大特徵，就是隨時、隨心情改計畫！

不過原本也沒在仔細計畫，就只是蹲馬桶時心中浮現的一個想法而已。一切都是走到哪兒，再想想要去哪兒。

與其花時間計畫，我寧願花腦筋應付變化～這樣比較沒有既定的預設立場，當然，也就沒有未達成目標的失落感哩！

有別於北國的整片嫣紅，這邊是萬綠叢點綴著數點黃紅，層次豐富，看起來別有一番風情。

出發前，嘿美跟我講氣溫只有十六度，怕冷的我趕緊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：防摔衣褲全部裝上內裡、戴上厚手套、套上可以去搶銀行的頭罩。

但到了三民，嘿美跟我說現在變成卄二度哩，山上氣溫比平地還高哩！怪哉！？還好有帶薄手套，當下又把裝備變成秋天式樣，多餘的裝備全塞進了行李箱。

暖暖的太陽、涼涼的風，前輪磨光的嘿美、色彩斑瀾的樹影，交織成這次愉快的風景！

在武道能敢部落之前，遠眺馬里闊丸溪（玉峰溪）另一岸的爺亨（Zihing）。

這北橫深山裡的廣袤梯田，在楓香的襯托下，有一種莫名的幽靜感覺，吸引著我迴轉停車。

心中暗許：下次的山路紀行就是那裡哩～

（那口袋裡那一長串的名單怎麼辦哩？！）

陽光灑落馬美道路上的蔥鬱竹林。這時才深深感覺到：鏡頭該擦了！

雖然馬美道路的路況已經比以前好很多，但只是從「很差」變成「差」。一路上顛簸著前進，猜想著我爆滿的行李箱會不會掉下來、揣測著我快磨光的前輪是否抓的住路面，就這樣以一檔、不到二十公里的時速，龜龜地前進了十幾公里！

還好在這沒遇到鐵馬車友，不然鐵定被嘲諷似地刷卡...

嘿美是一輛街跑車，擁有四秒內從靜止加速到時速一百、極速直上兩百三十公里的實力，但卻常常被我拿來當林道車騎～

畫面左邊最高的那一座山是虎禮山，往右延伸到畫面中央，是芝生毛台山（巴布卡奧古山）。中央最遠方依稀可見大霸尖山，及一小段聖陵線。
近百年前，日軍在芝生毛台山上建立此區最南邊、也是最大的一座砲台，結合東邊上巴陵的馬崙砲台，與北邊的李崠山砲台，行成一個三角火網，對付馬里闊丸溪谷裡剽悍的泰雅族人。

雖然有優勢火砲壓制，日軍還是屢屢被泰雅族人攻破，李崠山數度易手，後來又趕緊增建了幾座砲台。

眼前這一片寧靜的山谷，是當初最激烈、也是最後的戰場！（宇抬、烏來山一帶）

苦命的嘿美不負我的期望，忍辱負重地到了李棟山莊。除了路上的天橋不見了之外，斑駁的山莊還是一如往昔。

朱老伯年過八十了，山莊年紀也不小了，旁邊的小樹也識相地印襯著這凋零的感覺。


我到的時候，朱老伯正躲在正午的陽光裡打著盹。深怕吵醒他，一個人偷偷摸摸地用相機感受著山莊獨特的氣氛。

在這寧靜的深山午后，快門聲還是顯得刺耳，不一會兒，朱老伯就被吵醒了，但只一下子，老伯又開始一貫的熱情招呼。

或許是山中無歲月吧，總覺得老伯沒變，這山莊也是，變的是我們這些穴居的都市人。

老伯也是這樣深深覺得，聊起了以前總是一群又一群的大學生（老伯特別強調：清華大學的學生居多），從內灣爬到這裡過夜，隔天再上李崠山的盛況。

我也想起近二十年前，從溪頭重裝「爬」到阿里山的日子；

還有掌著隊旗，不顧後面隊員死活，走在立霧溪邊的往事！


.......


一陣柴油引擎聲打斷了我們各自的回憶，一輛中巴就這麼擠了進來。我跟朱老伯都在納悶，這個時候怎麼還有人來哩？！

看到一群登山客魚貫下車，老伯的精神馬上又加了好幾級。一聲聲熱情地問候：「你們從高雄來的對不對！？」

老伯從車子的大牌還有車旁的車行電話，猜測這群人是從高雄來的，事實也是如此...

在交通方便的現在，幾乎沒人在這山莊過夜了，多半是開車、坐中巴上來，花個兩三小時攻頂來回，再匆匆下山。而照片後方紅色機車的主人，竟然是前一夜來這露營，此刻人正在李崠山上哩～

喜歡慢慢來的人，還是有的！

這群登山客有的也曾經來過，熱情的跟朱老伯打招呼。朱老伯的笑容沒停過，在旁看著他們合照。
不過在當下，更多的人正擠在廁所門口。這趟路真的很遠，縱使是坐車上來，也還是要粉久哩～

早已褪色的國旗，還是固守在他的崗位上。

老伯說去大陸的時候，人家問他你是哪裡人？而在台灣的時候，人家也會問他是哪裡人？
我笑著回說，在這山莊三十幾年了，老伯您已經算是李崠山人啦！

與老伯天南地北地聊著，不知不覺中，嘿美已經拖著長長的影子。是該下山了！

朱老伯特地送我到嘿美旁邊，笑著說：「下次不見啦！」「下次來搞不好我已經不在了！」。

我只能苦笑著回應。心中想著，朱老伯身體還那麼硬朗，下次還會再見的啦！



真想回朱老伯一句：「你三八啦！」。